核心要點
據美國消費者新聞與商業頻道(CNBC)獲悉,Meta 正在研發一款代號為 **“牛油果”(Avocado)** 的全新前沿 AI 模型,該模型或將采用專有模式而非開源模式。
Meta 斥資 143 億美元挖來 Scale AI 創始人及一眾頂尖研究員與工程師后,正試圖跟上 OpenAI 和谷歌等人工智能競爭對手的步伐。“在諸多方面,Meta 的境遇與字母表公司(Alphabet)截然相反:Meta 年初還是 AI 領域的贏家,如今卻在投資規模與投資回報率上面臨更多質疑。”KeyBanc 資本市場分析師上月末在給客戶的報告中如此寫道。
2024 年 9 月 25 日,Meta 首席執行官馬克?扎克伯格在加州門洛帕克總部舉辦的 Meta Connect 年度大會上發表主題演講。去年,Meta 首席執行官馬克?扎克伯格對公司的 “羊駝”(Llama)系列人工智能模型滿懷信心,他曾預測這些模型將成為 “業內最先進的 AI 模型”,并 “讓所有人都能享受到 AI 帶來的紅利”。
然而,在今年 1 月的財報電話會議上,扎克伯格的開場發言還專門用了一整個章節介紹 Llama,但在 10 月最新的財報電話會議中,他只提及了一次這個品牌名。Meta 對開源大語言模型的執著,已被一種截然不同的 AI 發展路徑取代 —— 公司正通過數十億美元的大規模招聘吸納行業頂尖人才,以期抗衡 OpenAI、谷歌以及 Anthropic 等對手。
據內部人士和行業專家透露,隨著 2025 年步入尾聲,Meta 的 AI 戰略仍零散無序,這讓外界愈發認為,Meta 已被頭部 AI 競爭對手甩開更遠,而這些對手的模型正迅速在消費級和企業級市場實現大規模落地。
CNBC 獲悉,Meta 正在研發 Llama 系列的新一代繼任模型,同時也是一款前沿 AI 模型,其代號為 “牛油果”。知情人士稱,公司內部原本普遍預計該模型能在今年年底前發布,但目前計劃已調整至 2026 年第一季度。由于需要完成多項與訓練相關的性能測試,確保模型最終推出時能獲得市場認可,其上線進度受到了一定影響。這些知情人士因未獲授權公開相關信息而要求匿名。
Meta 發言人在一份聲明中表示:“我們的模型訓練工作正按計劃推進,并未出現實質性的時間變動。”
今年 Meta 股價表現不及整體科技板塊,且大幅落后于谷歌母公司字母表公司。在 6 月斥資 143 億美元聘請 Scale AI 創始人亞歷山大?王及其麾下多名頂尖工程師和研究員后,華爾街正期待 Meta 能明確發展方向、拿出投資回報方案。在該招聘消息(其中還包括 Meta 收購 Scale 公司大量股份)公布四個月后,這家社交媒體巨頭將 2025 年的資本支出指引從此前的 660 億至 720 億美元區間,上調至 700 億至 720 億美元。
KeyBanc 資本市場分析師在 11 月給客戶的報告中寫道:“在諸多方面,Meta 的境遇與字母表公司截然相反:Meta 年初還是 AI 領域的贏家,如今卻在投資規模與投資回報率上面臨更多質疑。” 該機構同時建議買入這兩家公司的股票。
Meta 面臨的核心困境,與其核心業務 —— 數字廣告的持續主導地位密切相關。
盡管 Meta 年營收已超 1600 億美元,且在 AI 技術大幅升級和 Instagram 高人氣的推動下,其廣告定向業務年收入增速保持在 20% 以上。投資者也對 Meta 利用 AI 鞏固這一 “現金牛” 業務、提升組織效率并精簡機構的舉措表示贊賞。
但扎克伯格有著更為宏大的野心,而他為推動 AI 未來愿景所引入的新團隊,均無在線廣告領域的從業背景。這位 41 歲、身家超 2300 億美元的創始人曾表示,若 Meta 不奮力一搏,在這個即將由 AI 定義的世界里,公司恐將淪為無足輕重的存在。
直到不久前,Meta 在 AI 領域的獨特優勢還在于其 Llama 模型的開源屬性。與其他 AI 模型不同,Meta 的技術可免費獲取,第三方研究員及相關從業者能夠借助這些工具進行進一步優化。
“如今,已有多家科技公司在研發領先的閉源模型,” 扎克伯格 2024 年 7 月在一篇博客中寫道,“但開源技術正迅速縮小與閉源技術的差距。”
但此后他的論調開始轉變。今年 4 月 Llama 4 發布后并未吸引到開發者的廣泛關注,到了夏季,扎克伯格便暗示 Meta 正考慮調整其開源策略。他在 7 月表示:“我們需嚴格把控相關風險,謹慎決定開源的內容。”
知情人士稱,“牛油果” 模型最終推出時,大概率會采用專有模式,這意味著外部開發者將無法免費下載其模型權重及相關軟件組件。
知情人士還透露,今年早些時候中國 AI 實驗室深度求索(DeepSeek)發布的 R1 模型借鑒了 Llama 的部分架構,這讓 Meta 內部不少人頗為不滿,也進一步凸顯了開源模式的風險,讓公司必須徹底改革 AI 戰略的想法愈發深入人心。
CNBC7 月曾報道,Meta 高薪聘請的 AI 人才以及新成立的 Meta 超級智能實驗室(MSL)負責人,也對開源 AI 戰略提出了質疑,他們更傾向于打造性能更強的專有 AI 模型。當時 Meta 發言人回應稱,公司 “在開源 AI 領域的立場并未改變”。
知情人士表示,Llama 4 的失利是扎克伯格調整戰略的關鍵誘因,同時也引發了公司內部的重大人事變動。Meta 首席產品官克里斯?考克斯是任職 20 年的元老,也是公司第 13 名軟件工程師,但在 Llama 4 發布失利后,他已不再分管原名為生成式 AI 部門的 AI 業務。
扎克伯格隨即斥巨資重組 AI 領導層。
他最終選定了時年 28 歲的 Scale AI 首席執行官亞歷山大?王,后者被任命為 Meta 新任首席 AI 官,并于 8 月執掌了一個名為 TBD 實驗室的精英團隊。知情人士稱,“牛油果” 模型正是在該實驗室內部研發的。
2025 年 1 月 23 日,Scale AI 首席執行官亞歷山大?王在瑞士達沃斯世界經濟論壇場外接受 CNBC《財經論談》欄目采訪。OpenAI 首席執行官薩姆?奧特曼 6 月曾表示,Meta 正以天價薪酬從 OpenAI 挖人,其中包括高達 1 億美元的簽約獎金,Meta 當時則回應稱這一說法與事實不符。
隨亞歷山大?王一同加盟的還有多位科技界大咖,包括前 GitHub 首席執行官納特?弗里德曼(現負責 MSL 的產品及應用研究部門),以及 ChatGPT 的聯合創造者趙勝家。知情人士稱,他們帶來了硅谷前沿 AI 研發的標準化現代方法論,徹底顛覆了 Meta 內部傳統的軟件開發流程。
Meta 的 AI 文化變革
知情人士表示,亞歷山大?王目前背負著巨大壓力,他需要打造出一款頂級 AI 模型,助力 Meta 重獲競爭力,抗衡 OpenAI、Anthropic 和谷歌等對手。
而隨著競爭對手持續發力,這份壓力還在不斷加劇。谷歌上月推出的 Gemini 3 已獲得用戶和分析師的積極評價;OpenAI 近期宣布了 GPT-5 模型的全新更新;Anthropic 則在 11 月推出 Claude Opus 4.5 模型,此前該公司剛發布了另外兩款重磅模型。
分析師此前向 CNBC 表示,目前尚無絕對領先的 AI 模型,因為不同模型在對話、代碼編寫等特定任務上各有優勢。但可以確定的是,所有頭部模型研發企業都需在 AI 領域投入巨額資金,才能維持競爭優勢。
這筆巨額投入的很大一部分都流入了英偉達的口袋,英偉達是 AI 圖形處理器領域的龍頭企業。11 月財報電話會議上,英偉達首席執行官黃仁勛在公布公司營收同比增長 62% 后,闡述了行業現狀,并提到了多家大客戶,其中包括埃隆?馬斯克旗下的 xAI。
“我們為 OpenAI、Anthropic 提供算力支持;基于與埃隆及 xAI 的深度合作,我們也為 xAI 提供算力;此外還有 Gemini、思維機器(Thinking Machines)…… 幾乎所有主流模型的算力都由我們提供。” 黃仁勛說。
但黃仁勛全程未提及 Llama,不過他在財報電話會議的另一環節提到,Meta 的 Gem 模型(一款基于大規模 GPU 集群訓練的廣告推薦基礎模型)推動了 Meta 第二季度廣告轉化率的提升。
并非只有亞歷山大?王承受著壓力。
知情人士稱,弗里德曼也肩負著打造爆款 AI 產品的任務。他主導了 Meta9 月推出的 AI 生成短視頻流產品 Vibes,但外界普遍認為該產品不如 OpenAI 的 Sora 2。前員工和創作者向 CNBC 透露,Vibes 是倉促上線的,缺少生成逼真對口型音頻等關鍵功能。
應用數據分析機構 Appfigures 向 CNBC 提供的數據顯示,盡管 Vibes 為 Meta 獨立 AI 應用吸引了更多關注,但其下載量仍落后于 Sora 應用。
知情人士稱,Meta 整個 AI 體系都彌漫著高壓氛圍,每周 70 小時的工作時長已成常態,同時全年各團隊還不斷遭遇裁員和組織架構調整。
今年 10 月,Meta 在 MSL 裁撤了 600 個崗位,以精簡層級、提升運營效率。此次裁員波及了基礎人工智能研究部門(FAIR)等團隊,知情人士稱,這也是首席 AI 科學家楊立昆決定離職創業的關鍵原因。
楊立昆對此拒絕置評。
Meta 前首席 AI 科學家楊立昆稱,人員流動是常態。知情人士表示,扎克伯格決定啟用亞歷山大?王、弗里德曼等外部人士領導 AI 業務,這對 Meta 而言是重大轉變 —— 該公司歷來傾向于提拔內部資深員工擔任高管。
扎克伯格將控制權交給了基礎設施及相關系統領域的專家,而非消費級應用人才。這些新領導者還帶來了 Meta 內部此前從未有過的管理風格。
內部人士向 CNBC 透露,亞歷山大?王和弗里德曼在溝通上更為封閉,這與 Meta 以往在內部社交平臺 Workplace 上共享工作進展、自由交流的開放文化形成了鮮明對比。
知情人士稱,亞歷山大?王麾下 TBD 實驗室的員工辦公地點緊鄰扎克伯格辦公室,但他們從不使用 Workplace,甚至未接入該網絡,整個團隊的運作模式如同一家獨立初創公司。
不過,扎克伯格并未給予新 AI 領導團隊完全的自主權。知情人士表示,任職 Meta 近十年的工程副總裁阿帕娜?拉馬尼,已被委以監管 MSL 算力資源分配的重任。
此外,今年 10 月,維沙爾?沙阿結束了在現實實驗室(Reality Labs)四年的元宇宙業務領導工作,調任 AI 產品副總裁,與弗里德曼展開協作。知情人士稱,沙阿是扎克伯格信任的副手,曾在 Instagram 等傳統社交應用與現實實驗室等新業務之間起到了重要的橋梁作用。
Meta 上周證實,計劃縮減虛擬現實及相關元宇宙業務的資源投入,將重心轉向與依視路陸遜梯卡合作開發的熱門 AI 智能眼鏡。
“用演示代替備忘錄”
知情人士稱,新老團隊最大的分歧之一集中在軟件開發領域。
傳統上,Meta 在產品開發時會廣泛征求前端用戶界面、設計、算法推薦、隱私保護等多個部門的意見。這套多環節流程旨在確保公司旗下日活數十億用戶的各類應用能保持一定的一致性。
但多年來搭建的各類輔助程序員開發軟件和功能的內部工具,并未針對基礎模型進行適配。知情人士稱,Meta 新 AI 領導層(尤其是弗里德曼)認為,這些工具已成為阻礙,拖慢了本應高效的研發進程。
知情人士表示,弗里德曼已要求 MSL 采用更先進的工具,這類工具可整合多類 AI 模型,以及各類被稱為 AI 智能體的代碼自動化軟件。
“他們現在有個新口號,叫‘用演示代替備忘錄’。” 可愛科技(Lovable)首席執行官安東?奧西卡在 10 月舊金山 “規模大師峰會” 上如此評價 Meta 的新研發流程。
奧西卡稱,Meta 員工正借助可愛科技的工具加速搭建內部應用,他特別提到公司財務團隊已使用該工具開發人員數量追蹤和規劃類軟件。
2025 年 9 月 26 日,中國江蘇省宿遷市,Meta 推出 Vibes 平臺的相關宣傳圖。在持續革新應用開發模式、推進 “牛油果” 模型發布的同時,Meta 也在其產品上測試其他 AI 模型。例如 Vibes 就采用了黑森林實驗室(Black Forest Labs)和中途(Midjourney)的 AI 模型,而弗里德曼正是中途公司的顧問。
知情人士稱,Meta 也在調整基礎設施策略,在擴建自有大型數據中心的同時,正更多地借助 CoreWeave、甲骨文等第三方云計算服務開展 AI 功能的研發與測試。
這家社交媒體巨頭 10 月宣布,與藍貓頭鷹資本簽署合資協議,這是一項 270 億美元交易的一部分,旨在為路易斯安那州里奇蘭堂區巨型的亥伯龍神(Hyperion)數據中心提供資金并推進建設。Meta 當時表示,該合作能為公司提供建設數據中心所需的 “速度與靈活性”,助力實現 “長期 AI 愿景”。
盡管 2025 年面臨諸多挑戰,但扎克伯格向員工和投資者傳遞的信號是,他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堅定地要在 AI 領域勝出。在 10 月的財報電話會議開場,扎克伯格稱 MSL “開局強勁”。
“我認為我們已打造出業內人才密度最高的實驗室,” 扎克伯格說,“我們正全力以赴研發下一代模型和產品,期待未來幾個月能分享更多進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