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迪首席經濟學家馬克·贊迪周二在一次采訪中表示,很多美國人“已經生活在財務危機的邊緣”。如果他們開始縮減開支,那就是“經濟衰退的飼料”。
這一嚴峻的評估是在招聘停滯、失業率上升——尤其是對最脆弱的工人來說——以及裁員公告堆積如山之際做出的。贊迪認為,下一階段已經可見:“如果我們真的看到裁員增加,那么肯定會出現就業衰退。”
贊迪是在美國政府周二發布拖延已久的JOLTS報告之前做出這一評估的,但官方數據在很大程度上證實了他通過私人數據追蹤到的這一回落。自今年夏天以來,美國職位空缺數量只增加了幾十萬個,遠低于疫情時的最高水平。裁員人數略有上升,而辭職率有所下降,這表明工人們越來越不愿意離開目前的職位。與此同時,雇傭率保持在3.2%,這一水平與那些沒有積極裁員但也不再擴大勞動力的雇主一致:一個“低雇傭,低解雇”的市場。
如果說官方數據的降溫看起來緩慢,那么民間指標則更能說明問題。11月份的ADP就業報告發現,私人雇主削減了3.2萬個工作崗位,這是兩年多來的最大降幅。幾乎所有這些損失都來自小型企業,它們減少了12萬個職位。規模較大的雇主則反其道而行之,繼續招聘。
對贊迪來說,這種模式并不是隨機的。他認為這是今年早些時候出現的中斷的延續,當時特朗普政府提高了對等關稅。
他說:“如果你看看就業增長何時真正陷入停滯,那是在‘解放日’之后不久。”
由于這些公司往往缺乏大公司可以利用的財政緩沖,工資就成為它們對投入成本上升作出反應的最直接的、往往也是唯一的機制。贊迪認為,其結果是,在勞動力市場上,最早出現裂痕的恰恰是那些對政策和價格變化最敏感的雇主。然后,這些裂痕開始向外擴散,首先是招聘凍結,然后,如果情況惡化,就會出現更大范圍的裁員。
因此,對于贊迪來說,如果ADP提供了當前就業情況的快照,那么Challenger, Gray & Christmas的數據則暗示了未來可能發生的事情。今年迄今,雇主們已宣布裁員110萬人,這一數字只有在2020年大流行沖擊和大衰退最嚴重時期才會超過。贊迪建議說,這些公告是全球性的,并不是所有的都將像美國裁員那樣實現,但他認為這些公告的規模很有意義,因為它們反映了實際裁員前幾個月做出的決定。
他說:“這意味著裁員即將到來。它們似乎還沒有發生。”對他來說,不斷增加的裁員公告和歷史上最低的失業保險索賠之間的脫節越來越“不協調”,他懷疑其中一個原因可能是,早期的裁員落在了領取遣散費或等待更長時間才申請福利的高收入工人身上,掩蓋了經濟疲軟的第一階段。
勞動力市場的壓力也在積聚,這通常預示著更廣泛的壓力。贊迪說,年輕工人和黑人工人的失業率都在上升,這兩個群體往往在經濟周期的早期就會出現惡化。嚴重依賴外國勞動力的行業——包括建筑、物流和農業——正在努力應對驅逐出境導致的勞動力供應緊張,這給小企業帶來了額外的壓力。
與此同時,關于人工智能應用的早期研究表明,技術和信息服務行業的入門級招聘已經在重塑。贊迪認為,傳統數據集可能低估了這一發展,但它已經開始影響工作機會的分配。在他看來,所有這些因素都導致了勞動力市場正在以緩慢但具有結構性意義的方式走弱。
使就業市場免于陷入徹底萎縮的原因是,高收入家庭的支出持續強勁,盡管借貸成本居高不下,物價尚未完全回落。盡管裁員公告不斷增多,招聘人數不斷減少,但這種持續存在反映出,在經歷了部分受人工智能繁榮推動的股票市場強勁上漲一年之后,較富裕的消費者仍然與外界隔絕。這也是最明顯的跡象,表明“K型經濟”沒有消散,而是加深了,富裕家庭受到金融市場的提振,而中低收入工人面臨越來越大的壓力。
贊迪認為,這種支出是防止經濟放緩自我強化的最后緩沖之一。然而,中低收入家庭仍然捉襟見肘,他警告稱,任何進一步的就業萎縮都可能迫使他們縮減開支。由于這些家庭在日常消費活動中占很大比例,因此即使是適度的回落也可能將當前疲軟的就業模式轉變為收縮。
美聯儲正在本周的會議上討論是否降息對美聯儲而言,挑戰在于制定一項戰略,既要承認贊迪一直在警告的明顯的疲軟,又不要假設經濟放緩已經到了需要積極應對的階段。
對贊迪來說,擔憂更為直接:目前可見的小企業就業疲軟、裁員公告和早期的人口壓力最終將合并為他認為即將到來的裁員。
贊迪說:“如果我們沒有陷入就業衰退,我們就接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