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歷史經驗來看,化工行業向來是預示嚴重經濟衰退的絕佳先行指標。如今該行業的狀況應當敲響警鐘:氣候政策體系已開始崩塌,而德國政府那頭堆砌著更多債務的 “財政火箭炮”,對此卻將毫無改變之力。
部分讀者或許還記得 2001 年的互聯網泡沫破裂事件。此前五年,狂熱的科技熱潮一路推動市場走高,納斯達克指數接連創下歷史新高。這場狂熱沖昏了機構投資者與散戶的頭腦,沒人知道這場狂歡何時會落幕。
互聯網泡沫破裂危機
但要是投資者當初能密切關注德國化工行業的動態并調整自身決策,或許就能避開那場注定會發生的資產組合浩劫。早在 2000 年年中,德國化工產量就已下降 6%。這對實體經濟而言是個不祥之兆,因為化工行業的走向能提前反映機械、汽車、建筑和消費品等核心工業領域的發展態勢。
化工行業深度融入實體經濟價值鏈,這一特性使其成為極具預測力的 “水晶球”。果不其然,次年德國經濟就陷入衰退。同期美國經濟也走向疲軟,德國化工產品出口隨即遭受重創。隨著整體經濟萎靡,股市的繁榮幻象徹底破滅。只需一個微小的導火索,整個市場便全盤崩塌。數百萬散戶成了直接受害者,為自己人生中第一次市場 “教訓” 付出了慘痛代價。
市場的波動不僅受市場情緒影響,還取決于生產力趨勢與貨幣供應量變化。短期內,市場是流動性狀況的直觀體現,同時也映射著信貸周期的起伏。
兩德統一后的衰退
再把時間倒回十年前 ——1991 年末至 1992 年初。兩德統一帶來的經濟熱潮彼時已觸及階段性峰值。政府推出的刺激計劃向建筑業大量注入信貸,資金被投入到低效且非必需的基礎設施建設中。統一后這場人為催生的繁榮,不久便遭遇了首次重大沖擊。
在新舊年份交替之際,德國化工行業陷入局部衰退,隨后的 18 個月里實際產量降幅約達 7%。化工行業的預測力再次得到印證:僅僅六個月后,德國整體經濟就步其后塵陷入衰退。此次衰退造成約 150 萬人失業,國內生產總值萎縮 0.8%,1994 年市場更是再度暴跌。
當時美聯儲為抑制失控的通貨膨脹,采取了收緊流動性的強力緊縮政策,市場對此做出劇烈反應。這標志著一個商業周期的終結,而化工行業早已提前準確預判到了這一結果。
是衰退,還是結構性崩盤?
過去每一次經濟下行之后,德國化工行業都會浴火重生,創新能力更強,出口競爭力也更突出。就像蛇蛻皮一樣,行業會在衰退期剝離低效業務板塊,而后實現新的成長。
此前的兩次危機本質上都與貨幣政策相關。各國央行通過利率政策人為調控信貸成本,這造成了溫和的繁榮 - 衰退循環。對于市場化體系而言,這雖屬于制度性缺陷,但該體系尚且能夠承受此類央行干預措施。
而當下的問題是:我們如今面臨的仍是傳統商業周期波動,還是已然遭遇了結構性崩盤?事實一目了然。自 2018 年起,不止化工行業持續衰退,德國整個工業生產的根基似乎都已動搖。目前各行業產量較 2018 年水平普遍下降約 20%。
當前形勢下,沒有任何跡象表明這一局面會得到改觀。無論政府提供多少人為的信貸扶持,無論是依靠軍工訂單,還是通過補貼綠色產業,都無法填補德國工業基礎存在的巨大缺口。
為綠色轉型付出的代價
由于一系列災難性的政治決策,德國已邁入去工業化時代。盡管巴斯夫首席執行官馬庫斯?卡米耶特等企業高管不愿公開承認,但數據不會說謊。如今企業管理層過于依賴政府補貼機制,早已將責任感拋諸腦后。
如今,社團主義思維在柏林、布魯塞爾、巴黎和倫敦等多地蔓延。政治精英們沉迷于綠色新政帶來的補貼紅利,這場基于二氧化碳相關論調構建的綠色轉型,不過是一場虛幻構想,最終所有成本都轉嫁到了納稅人身上。
化工行業的持續衰退表明,在當前環境下德國工業生產已難以為繼。政府對能源市場的集中管控推高了生產成本,迫使眾多企業紛紛撤離德國。僅去年一年,德國就流失了 645 億歐元的直接投資,而今年這一數字很可能突破 1000 億歐元。
德國社會正加速陷入貧困境地,究其原因,一方面是政治階層始終未能認清工業生產才是社會財富的真正來源;另一方面,他們固執地認為靠政府主導的虛擬經濟就能取代實體產業。須知,復雜的價值鏈、各類服務業、供應商體系、高薪崗位,乃至龐大的政府財政預算,全都依賴自由發展的工業領域所具備的創新力和生產力。
政治偽裝
德國主張 “去增長” 的環保派總理弗里德里希?默茨及其團隊近期對氣候社會主義相關政策做出微調,比如醞釀新的電動汽車補貼政策、將工業電價與 “環保投資” 掛鉤等。這些舉措純屬政治偽裝,政策制定者實則在拼命維護現有的綠色轉型路線。默茨本質上只是默克爾 - 朔爾茨時代的 “傀儡”,披著保守派外衣推行綠色計劃經濟,如今其支持者正不斷流失。
我們正在見證一場文明的斷裂,而這套氣候社會主義體系還未讓推行者嘗到任何虛假的甜頭,就已深陷經濟崩塌的泥潭。
面對日益高漲的批評聲,當局采取的手段不出所料且十分可悲:實施打壓、言論審查與恐嚇威脅。這些行為恰恰暴露了其在侵犯公民自由方面的失敗。
市場未來必將面臨劇烈波動,因為德國和歐盟正把自身政治存續的希望,寄托于大量增發新債以及加速信貸體系國有化之上。當前德國化工行業的持續崩塌,實則是一場政治危機的信號。除非這場新型社會主義嘗試徹底失敗,否則這場危機不會終結。在此之前,德國民眾只能在不斷加劇的貧困漩渦中艱難掙扎。